过春节,越来越多的朋友选择出去旅游,爱人也经常跟我做这个工作,都被我劝阻了。过年回老家,跟爱人一起带孩子看看父母,让老人看看孩子,跟亲戚跟老同学吃吃饭喝喝酒,仅此而已,这样的生活对我们是最踏实的选择。
老家是北京东边150多公里的一个县城,那里有北方小有名气的世界文化遗产风景区清东陵,这里随着近十几年的铁矿开采,早就名列“全国百强县”了。县城的变化每年都很大,拆老城,占耕地,盖楼房,跟北京差不多。老家曾经有不少美味的小吃,如今有的早已消失,有的还在的却是味道大不如前,这个情况跟北京、跟所有的地方也都类似,每次回老家,我都要去感觉味道还不错的那家去买一些尝尝。
这次回去不久,就下了一场大雪,雪片大如鹅毛,白茫茫的一片把老家整个覆盖起来,新盖的楼房和更新的街道全都可以忽略不见。这么大的雪,我甚至觉得只在小时候见过,那时的冬天好像总有大雪,雪慢慢融化之后,房顶的融水就会在房檐的瓦片下面结成一个个很透亮的冰溜子,下头儿很尖,顺着往地上滴水,又在地上结出一小摊冰,太阳好了的时候,冰溜子挂不住了,摔在地上啪嗒一声,过往的人还得为它留神。

煎饼在我老家也算是历史悠久的传统食品了,打个尖儿,点补一下,很顶饿,偶尔也能当饭吃,至少我那个时候的学生就经常这么吃。我记忆中最好吃的煎饼是在老家最“残酷”的高中年代吃到的,不是其他任何地方任何时候。那时学业紧张,一般都是天不亮就要到学校上自习,早饭只能路上买,或到学校吃。学校一进门靠着南墙有几间连着的平房,那是学校里的小卖铺,据说是学校某位主任家属承包经营的,我说的最好吃的煎饼就是这里一个妇女做的,她摊出来的煎饼面皮比较厚实,一面略微焦脆,刷的酱味道浓郁,裹的油条又热又脆,别人有时候替她,都做不出这个成色。那时候,很多学生都是一进校门就去买吃的,有的没时间等,就跟这个妇女说订一个煎饼,一个鸡蛋还是两个鸡蛋,一根油条还是两根油条,不要葱花还是不要香菜,要不要辣酱,说好了多少钱,让她看你一眼记住长相,给了钱就去上课,一打下课铃,肯定有不少人从各个方向飞奔过来,去取属于自己的那个煎饼,那妇女就说“你拿这个,你拿那个……”,很少有错的。早上正是极饿的时候,手里捧着这么一大块煎饼吃,别提多香了。从那以后我没再有过这种吃煎饼的快感。
我把这个记忆跟桌上的同学分享之后,却并没得到太多的赞同。所谓美食,可能它确实味美,也可能它只属于你的私人记忆,曾经它好吃过——曾经你觉得它好吃过。但我和爱人还是决定明天去尝尝这个“西施”的煎饼,有嘴快的同学马上就说现在就微信告诉她。
小时候觉得很远的路,现在来看,只觉得老家太小,很窄的路怎么都是好走,一定是因为在北京堵习惯了!我们到了那个医院门口,在众多花花绿绿的小广告牌中一眼就看到了“煎饼西施”的招牌。我们走过去,“西施”看出我爱人是她同学,一边手里忙着活儿,一边惊喜地说“你是——你是——?”,先猜错了一个名字之后终于还是说出了正确的。





晚上,“西施”给我爱人发来微信,说“真不该收你们钱”。后来,我听爱人说,“西施”这些年的生活一直都很坎坷,以前卖过盒饭,太辛苦,又转行卖煎饼,好的时候平均每天能卖四五百块钱,觉得干这个挺开心,生活经历了很多挫折,心态反而变得乐观积极,现在跟老公带着女儿在城里租房住,生活逐渐安定,准备攒钱买房了。

(完)

